南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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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向男友》26





聚会现场已经没有人,手机坏了又没办法联系,林彦俊强迫自己沉下心,和保安确认庆功宴的人都离开后才抱着侥幸的心态先赶回了家。


门卫看到他的车,帮忙开门那刻还特意上前和他打了个招呼,“林医生,才回来啊。”说着想起你俩最近经常成双入对的出入,总觉得应该和林彦俊提一嘴,于是补充,“你回去最好看下远小姐,她刚被人跟踪,脸色不太好。”


听闻林彦俊心里难免一紧,踩下油门那刻不安先一步蔓延心头,医闹时内心都没此刻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车子驶入停车场,一步到位的停好车后林彦俊关了车门就朝楼里跑去,巡逻的保安瞧见一道黑影闪过,下意识急匆匆追上去,追到楼里才发现是平时安稳如山的林彦俊,愣是半天没摸着头脑,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难道尿急?他心里嘀咕。


也许吧,他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林彦俊输入密码时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竟按错了一回,第二次重新输入时门才成功打开,房内漆黑一片,没有回来过的痕迹。


可进出小区的路口入夜后只有一个,门卫没提到你出门,说明你肯定还在。


林彦俊打开灯试探性地喊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房间客厅来回搜索了圈也没看到你的身影,就连阳台他都去望了眼,除了能够看到他自己的房间衣架,连片树叶都未曾掉落半个。


林彦俊在客厅徘徊了会,想给白洛洛打个电话,拿起手机一看才反应过来屏幕已经碎的不能用,准备回家换个备用机时,房间内倏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林彦俊停下步子,转身朝声音来源走去,是你的衣帽间,手机丢在地上,由于铺着的地毯是白灰色的和手机几乎融为一体,所以他刚进来那次才没发现。


电话铃声显示的是陈立农,林彦俊审视了圈房间,心里还在犹豫,衣柜里传来一点零星的声音,很微弱。


柜门被打开,衣服挂在那里被排列的整整齐齐,林彦俊顺着衣服往旁边挪了一块,终于找到了蜷缩在硕大衣柜一角的你。


你低头曲腿紧拥着自己,没抬头看来人,听到声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已无路可退。


“别碰我。”


惶恐、不安和恐惧占满你的情绪。


你挣开林彦俊伸过来的手,抱着头,整个人看上去极为不对劲。十指紧扣在脖子后面,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团和衣服融为一体才能不被人察觉。


废弃的仓库阴冷又潮湿,诺大的空间里仅有清冷月光零星洒下,仿佛在可怜黑夜里那个弱小又卑微的你。


你不知挣脱了多久,紧扣在后背的绳子才有些许松动,又过了好一会,绳子才被彻底解开,铁门外没了声音,借着石头砸破的玻璃碎了满地。


窗户不高不矮,爬上去却极为费力,更何况还有玻璃残留在上面,艰难地翻过后,腿上被玻璃扎入,你却丝毫没有察觉,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只有逃离。


赶快跑。


一定要跑。


只有跑,才能摆脱这个可怕的地方。


穿过丛林密布只能望见一条陌生又黑暗的小巷,狼狈不堪地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到远处有座矮房亮着灯,宛如大海里替迷失者指明的灯塔。


你抓住希望,拖着疲惫的身子强行抬手砰砰敲响了那户人家。


好一会都没动静,就在你快要绝望之际门终于被人打开,一个年迈的老人佝偻着背疑惑地盯着你,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探出的脑袋,眼睛一闪一闪。


“小姑娘……”


“远兮?”


两个声音在你脑海同时想起,你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正一脸焦急地半蹲在你面前的林彦俊。


泪水在看到他的那刻无声落下,动了下,才发现腿早已蜷缩的麻木。


投入林彦俊怀里那刻,空荡荡的心似乎有了归属感,本以为落定的那刻又仿然开始游离。


“林医生。”


那夜,你喊了他一声后再没开口,那是林彦俊第一次看到如此安静的你。


“对不起。”把你哄入睡后,林彦俊依在你耳朵,无声道。


他今天不该丢下你的……如果他信守了承诺的话是不是就没这些事了?


他不知道你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它一定是你的梦魇,他敢肯定,不然你不会连他都会下意识地拼命挣脱。


翌日,林彦俊醒来那会你不知醒着看了他多久,那炽热的眼神让他有股你想把他一辈子都看完的错觉。


起身洗漱完毕,由于冰箱食材没剩多少,林彦俊只能随便做了点。


他问吃烤面包吗?


你点头。


他问吃荷包蛋吗?


你点头。


他问……


他问什么,你都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点头同意,就连吃饭你都罕见的没多吭声,把细嚼慢咽可谓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去上班了。”林彦俊系上领带,面朝你不放心道:“说话。”他不允许你只点头。


“好。”轻哑开口,声音在空中有股虚无缥缈感。


心里虽然很不放心,可无奈上班时间迫近,林彦俊不得不出门。


你乖乖地坐在他沙发上看着他。


直到站在客厅窗帘后确定他驱车离去时,你才回到自己家拿上了笔记本和许久不用的数位板紧随其后下了楼。


路过门口,昨晚求助的那个保安刚好在交班,他见你气色好了些,主动告诉你那个跟踪狂已被抓去了警察局,好像说是哪个明星的私生饭,他记不清了,不过他又说那人亲口承认了跟踪你两个月有余。


果然不是你的自以为是。


你浅笑了下,不想再去和那个奇怪的人更多接触,告别前特意和保安说了声谢谢。


上车后你直接报了城南二院,没有机会司机奇奇怪怪的眼神,低头拿过手机,不想再接电话索性关机。


遇到早高峰,车子小堵了会儿,直至偏向城南南边时车流才变少,车速渐渐快了起来。


林彦俊半途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委托医院临时调了班后赶回时家里已经没了你的身影,这次是真的连衣柜里都不在了。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心一瞬间好像空了一样,明明发觉了你的异常可他却没有引以为戒。


他就不该忽视你的反常,可事到如今,一切都为时已晚。


林彦俊连着给你打了三个电话都关机,无可奈何下只能联系白洛洛,谁知白洛洛也根本没办法联系到你。


没有目标,林彦俊只能先去周围找找,当他只能漫无目的穿梭在大街小巷时他这才发觉自己对你了解少之胜少。以往每次都是你去找他,以至于他只要出门就必能遇你,无形间他竟然已习惯了。


林彦俊找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找到你,天已经沉了下来,估计快下雨了。无果,林彦俊往回走时接到了之前联系过的白洛洛打来的电话。


她说她联系了陈立农,让林彦俊不要担心,每次你消失时不管时间多久陈立农都能找到你的。


突下阵雨,大雨倾盆,患者早在第一时间被叫回了楼里,你被医护人员拉到医院大厅,之后任由他们在怎么说你也不愿再走。


你抱着电脑怔楞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远处的漫天大雨,一旁的父亲手捏着个陈旧的头绳,乖乖地站在你的身边,此刻看去一点都不像个有精神问题的患者。


你失神地回忆着刚刚的那幅画作……


黑天使的翅膀裹住了身着白衣的孩子,他眼神似带绝望可面容却又显得异常平静。


出神间,垂落在身侧的手仿佛失了力般松动,电脑包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身旁的父亲被吓得往后缩了一歩。


眼神触及角落的某丛不断被雨水击打的花簇时,脚步不由自主挪了过去,踏下门口阶梯,冒雨朝它走去。


身后的父亲想要拉你,却被大雨倾洒给吓了回去,缩在屋檐分界处,目光胆怯,脚步不断来回踌躇着。


“回来,淋雨冷。”


父亲在身后不知重复了多久,余光忽然匆匆跑来一个蓝色身影,当他停在你面前的那刻视线全然被其挡住,耳边还传来微微的喘息声。


明明撑着伞雨水却还是打湿了他的发梢,毛衣衣角滴落的水已经分不清是从天上落下的还是他衣服里浸透滴下的。


他宛若没有感知似得仅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你,眉宇紧蹙没了以往的笑眼。


抬头望向他的那刻瞳孔没有聚焦有些涣散,身影变得模糊,又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你终是看清了他的样子。


沉默了近半天的你,仿佛在那一瞬恢复了以往所有的感官。


手抚上他的脸颊那刻触感冰冷至极,指尖顺着他的下颚线划过,才敢确定了触感是真实发生的,对方刚要开口的话语却又被你突然的投入怀抱全数咽了回去。


“我终于等到你了。”你埋头在他胸前,毛衣潮湿的很,可即便如此,在这一刻你也不想退离,“我又想你了。”


陈立农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半响,才下定决心似得抚上了你的背脊。


明明有满心的责备,可话出口时却又忍不住哄道:“恩,我来了。”


陈立农接到白洛洛电话得知你又失踪的那刻,若不是理智让他第一时间找助理把看诊时间进行了调整,可能就真的会直接不管不顾冲出去找你了。


陈立农先帮忙安顿好了你父亲才把你带了回去,医院的护士望着你俩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和身边的同事窃窃私语起来。


陈立农全然当做没听到,车内暖空调被陈立农开的很高,刚擦拭过的毛巾被你放在腿上,你目不斜视地盯着车外,分不清到底是在出神还是在看路,面色认真的就连车内突响起手机铃声都没能拉回你的思绪。


陈立农余光瞥了你一眼,戴上耳机,把电话接起,是白洛洛的来电。


相比白洛洛的慌张,找到你后的陈立农显得沉稳许多,他言简意赅地和白洛洛转述了找到你的事情,并让她不用太过担心。


但是在白洛洛提到林彦俊要来接你时陈立农却拒绝了。


“为什么?”白洛洛不解。


陈立农将车开到路边停下,拉下手刹,语气深沉又凝重,“不是我不让她回去。”他顿了顿,拿过毛巾递给你提醒,“再擦擦,别感冒了。”


你乖乖接过,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低头沉默地乖乖再次擦起头来。


见你听话的擦头,陈立农这才将注意力转回了白洛洛那,继续道:“是她不会和你们回去的。”


望着你,他又忍不住沉默了会,话就在嘴边,可当着你的面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只好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好在外面雨已经停了一会儿了,不过地面还很潮湿。


陈立农关上车门,顺势依了上去,“洛洛……她又陷入回忆了。”他声音特意放得很轻,但足够让电话那头的人听到。


白洛洛在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喑哑开口,“好……你尽量配合她吧。”


电话挂断,陈立农又在外面独自待了两三分钟后才再度开门进去,坐进去时心情也早已收拾妥当。


“我们回家吗?”


“好。”


毫无意外的答案。


回到陈立农家,陈立农怕你感冒先让你去洗了澡,结果才没一会门铃就响了起来。


陈立农家没几人知道,他以为是白洛洛随意的将毛巾搭在肩头朝门口走去。


谁知才开门,相比看清来人,陈立农最先感受到的倒是来人身上那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场,林彦俊冷着脸站在门口,没说什么,只是将一袋东西递给了陈立农,继而淡淡吐出两个字,“她的。”


陈立农伸手接过,好意问道:“要进去看下她吗?”


林彦俊冷眼抬眸,手习惯性插在西裤口袋,假装不经意地瞥了眼屋内,神色不郁,“不用。”接着转身头也不回地掉头离开。


陈立农悻悻然收回手,将门合上。


转角处白洛洛安安静静等在那,见林彦俊回来,她却不敢吭声。


林彦俊在她身边顿了下脚步,“走吧。”按下电梯按钮,电梯正好到达。




【林医生笔记】


——了解她,大概需要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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